南花榭从未见过晏云疏这般模样,呆愣片刻,很快焦心万分,嘴中喊着“小师弟”,想冲上前,被卢随一把拽住,拉了回去。
碧落仙君此时也出现在龚弃柳身边,神情严肃道:“灵轩真君,虽说有些冒犯,但我确实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谢伏雁深吸一口气,迎着四面八方冷硬的目光,道:“我会解释的,他……”
“不是我做的!”
晏云疏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,立马否认道:“我不是漆狐,这些也不是我做的!”
“区区妖邪,有你说话的份?”
修罗蛟应声而动,一个闪身到了晏云疏眼前,谢伏雁本能回身,将修罗蛟打了出去,他护在晏云疏面前,四周再次骚动。
“等等等等,怎么动手了?”葛寄春被眼下状况搞得一个头两个大,拦着龚弃柳道:“老柳,有话好好说,别老使唤你那修罗蛟,事出有异,还是真君先发现的妖侵,事情还未搞清楚,先听听真君所言,再下定论也不迟。”
晏云疏指尖发凉,发颤地捏住了谢伏雁的衣角,避无可避,他沉声道:“他是我的徒弟,并非漆狐,我在碰见漆狐偷取封印之匙之前,他已经离开了碧落山。”
南花榭憋了许久,挣脱开卢随的束缚,喊道:“我能,我能作证,师弟他跟整件事根本没有关系,他早就走了!”
葛寄春思量片刻,嘶一声道:“对啊老柳,方才我不是被拖出去丢海岸边了吗,远远就看见有个人走来,就是他,后来我寻路回银鹊台,碰见灵轩真君捉妖,那狐妖好生狡猾,见我来,佯装成柔弱弟子,我以为他在欺负女子,拦了一下,结果就让那妖跑了,妖火也是从那漆狐逃跑的方向烧起来的,放出妖火的不可能是这位……呃,苍桐弟子。”
龚弃柳依旧不为所动:“金瞳,九尾。”
没有退路了,到了如今,谢伏雁没有选择了,所有人都看见了晏云疏的半妖身,他只能实话实说。
“是,漆狐确为金瞳九尾不假,但他只有一半漆狐血统,他是半妖,一半为人,一半为妖。”
此言一出,喧哗声又起,碧落仙君亦惊讶不已:“半妖?怪不得他是这种模样,这么说来,莫非他的母亲是漆明珠?”
谢伏雁转身,指尖在晏云疏头上一点,他又变回了人样。
“不是,他的父母早已亡故,入我门下已有七年,他从未使用过妖力,与妖毫无瓜葛,在青鸾宴之前,他受托前往玄幽宗除妖,我让他先行离开碧落山,是因其身份特殊,不想节外生枝,免得被某些疑心之人纠缠不放。”
南花榭努力附和道:“对,没错!是玄幽宗宗主带小师弟来的,师弟还救过我,他根本不会害人!”
众人让开一条路,露出蹲在角落里的邬酌泉,她正抱着一根烧焦的异草在默默流泪,明赋诗原本也蹲着在拍她的背,看见别人目光聚焦过来了,忙不迭站起,抬眼轻声应道:“那孩子,叫晏云疏对吧,他表现很突出,帮忙清除了大多邪祟,本来他要回苍桐山,我给那孩子报酬,他谢绝了,所以才邀请他一同前来碧落山,所以我想,如今这一切,并非他本意。”
众人间起了窃窃私语声,碧落仙君也犹豫道:“这么说,解开封印一事,与这位小友无关?”
这时,人群中有一人道:“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谁说半妖就不是妖了?”
说这话的人正是今日第一个与谢伏雁搭话的人,不过他的话无人在意,很快就被淹没。
龚弃柳动了动眉:“半妖,也是妖。”
微生悯此刻也见机行事:“竹尊君,先暂且不谈为人为妖的问题,这并不重要,妖王封印解开时,竹尊在何处?”
龚弃柳就一个字:“追。”
微生悯继续道:“所以封印解开时,晏云疏在尊君视线之内,也就是说,当时他已经离开碧落山了,时间上判断,他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封印之地,也没办法协助别的妖解除封印。”
龚弃柳不说任何细节,谢伏雁多少也能猜到,和上次一样,修罗蛟感知到晏云疏的踪迹,而龚弃柳也放任修罗蛟去追击晏云疏,而两方对峙或追击时,漆明珠封印又解,妖力冲击了碧落山包括其周围一切,而晏云疏被难以承受的妖力影响,体内被压制多年的妖血躁动,才露出了狐狸尾巴。
虽然大部分修士依旧持将信将疑的态度,但此言一出,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松动。
这个世界的人与妖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,在此之前,他们并没有半妖这个概念,半妖要么会因为混血,暴走而亡,要么早被当作妖物清理,要么被妖当作异类杀死或吃掉,唯晏云疏是个意外,收养半妖孤儿作为弟子这种荒谬之事,他们怕是一时难以消化,也不知该如何处理,他到底算妖还是算人,这种头疼问题争论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有结果,幸好微生悯巧妙跳过这个问题,矛盾指向晏云疏是否解开了封印。
谢伏雁心想,就算不能完全叫人相信,但是有争议,就没法给晏云疏判定罪行,过会儿随便找个借口,说把晏云疏带回苍桐山关禁闭等等之类的,总之先保住他,今日事今日毕,明日事明日再说。
龚弃柳貌似无话可说了,他仰着高傲的头颅,一言不发盯着晏云疏。
谢伏雁挪了半步,将晏云疏严严实实挡在自己身后。
“可是,关于青鸾宴,他们如何得知的?”
说话的人声音轻和,却瞬间叫周围静了下来。
厉延年手撑着下颌,信步而出,边思量边道:“盗取钥匙,释放妖火,海妖入侵,解开封印,这每一步严丝合缝,盗取钥匙需要率先知晓禁地方位,妖火在妖界,要将其带到海上碧落,必然要事先准备,再者海妖入侵,如此大规模且有秩序的入侵,也绝非一时兴起。”
厉延年对谢伏雁一笑:“真君,可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?”
没等谢伏雁开口,厉延年便转过头道:“寄春,你来说说?”
葛寄春道:“封印之匙,只有当年参与围剿妖王的部分主力知晓,那狐妖若想计划好这一切,必然对各派有所了解,且门派一定是实力较强,藏书颇多,能接触到与妖王封印诸多的相关记录与手册,青鸾宴的消息是半月前碧落仙君以信鸢告知诸派,只有门派内部能知晓,这就意味着……”
她忽然卡壳了,为难看着谢伏雁,摇了摇头。
厉延年眯了眯眼,鼓励葛寄春继续说下去。
“意味着……门派中有叛徒,与妖勾连……谋划了这一切。”
众人好似被打醒般,乱哄之中,还有人在喊。
“我就知道,这半妖半人的妖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!定是他先在外与妖串联谋划,事后就算他不在碧落山,也有妖替这妖孽做这一出,险些就叫他算无遗漏了!否则攻守兼备的碧落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突破,那漆狐又是如何混进来的?!”
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妖本就冷血,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装的?!别忘了,那半身妖血可是漆狐,天生狡猾者,成了弟子,养几年就可亲近了???”
顶着耳边源源不断的“杀了他”,“处置掉他”,可谢伏雁根本无法反驳,这个世界有逻辑,可书里根本没有!书里没有提到漆桑桑是如何得知青鸾宴的,谢伏雁感觉他此时站在悬崖边沿,无望而厉声道:“毫无证据的猜测,怎可视作事实,他向来安分守己,未曾惹事,凭无根无据的推断,恕我不能接受。”
“灵轩真君啊!”不知哪个修士在人群中凄厉喊道:“你看看这些妖邪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,你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,为何还要袒护那个东西!!!”
“我似乎有所耳闻。”厉延年的声音那么轻,可是任何一个高声都遮盖不住他:“灵轩真君有个得意弟子,便叫晏云疏,是他吧?”
“我理解得意弟子变为与妖勾连的叛徒,真君一时无法接受,可自古人与妖水火不容,真君要如何保证他能同人和睦相处?如何能肯定这一切与他无关,玄门百家中死伤无数,被妖火焚吞,连尸骨也不剩,碧落山也损失颇多,这一切拜漆狐所赐,很显然,他脱不了干系,所以,真君,请割爱。”
他们的眼神变得愤懑了,谢伏雁知道,漆狐对于人间修士,是威胁,是祸害,妖王为漆狐,那么所有与漆狐有关之物,都会受此牵连,他感觉自己被推向悬崖,谢伏雁依旧坚持道:“他的本性和品行,我最清楚不过,松尊君无法拿出他与妖勾连的证据,亦无法给他定罪。”
厉延年面色不改:“真君意思,难道诸派中,还有其他叛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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